自己别太轻看自己,也别这样故意丧声歪气装给人看。”
沈黛“哦”一声,心里不服气,暗想,要你管。
温朔问:“他们叫你盯着我?其实不必。假使我想做什么,这里没有人能拦得住我。你试过两次了。回去吧。”
这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不受主人家待见。
沈黛心中有个念头冒头,按下去,又冒出来,终还是问出口:“道盟的师兄,你为什么死皮赖脸留在这里?都快惹人讨厌了。”
“谁?”
“自然是苏大掌柜。”
沈黛心里接一句:还有我。
温朔道:“天下人很多人讨厌我。习惯了。”
沈黛道:“师兄,你在回避我的问题哦。看来你心里真的有鬼。”
窗后的影子顿了顿,久久没有再填一笔。沈黛没能看到这个动作,他背对着窗户,即使能看到,那也只是一团黑影,吞没一切波澜情绪和生动表情。
沈黛再问:“所以——是为什么?”
温朔道:“我明早就离开。”
沈黛道:“还是在回避。我越来越怀疑你了。”
温朔的笔又动起来,好一会儿,仿佛是无心一问:“苏掌柜没为难你吧?”
“没——没啊。”沈黛支支吾吾道,他整个人像是生了锈,不——结了冰,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竖起来,一动,每一节骨骼都“嘎吱吱”响起来,马上要碎成一块块掉在地上。
就因为这个?
因为他?
这人到底要干什么啊?
缠着他干什么啊?
道——盟——
嗯,有个“道”字,就和苏大掌柜用的那些运竹器的牛鼻子道士一样。他是个道士。沈黛得出的结论——他是来收妖邪的!
温朔道:“那就好。”
好个屁——
潮湿的大暑天,沈黛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,反手一抹,手掌上都是抹下来的冷汗。
凉——
他又有感觉了啊?
很小的时候,沈黛以为自己没有五识,可后来发现,不是的,只要他燃起强烈的情绪,那些能引起他情绪波动的颜色、气味和触感就会突然冲出来,且随着情绪攀升,由淡转浓,直至像浪潮一样将他淹没。
譬如沈黛在懵懂无知时,被沈夫人抱在怀里,他不知道心脏怦怦跳的原因是欢喜,就自然而然嗅到沈夫人衣袖里的脂粉香,也能看到沈夫人的裙子上如水色晕染的艳红的牡丹。而其他的人和物则依然是黯然无色。小孩子目光的聚焦点自然就被吸引在自己母亲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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