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与此前完全不同的新鲜恐惧。他不知道,凯叔到底怎么想,会怎么决定——柴司甚至无法通过叙述忏悔;因为就连叙述,他也不敢毫无保留地交托出全部真相。
凯叔半垂着眼皮,略带浑浊的灰蓝眼珠,从阴影里打量着他,仿佛柴司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野生甲虫。
海姨偶尔抬高的一声哭叫,从走廊远远传来。
住院过程中,一连好几天床前空空荡荡,仿佛全世界都忘了医院里还有一个柴司。到了出院那一天,柴司茫然地坐在床边,不知道该去哪,能去哪。
住院期间,有一天是达米安的葬礼。
当他的叙述无以为继后,过了漫长的几分钟,凯叔从病床前站起来。
柴司记得自己抬起头,又害怕,又隐隐盼望,那一刻,几乎想要对凯叔俯身哀求——哀求什么,他不知道。
凯叔面色平静,无风无波。
“你不用再回凯家了。”
他转过身,走出病房房门,再没有回头看柴司一眼。
柴司呆呆地坐在医院走廊上。
他坐得太久,直到护士来问他怎么了,父母什么时候来接?要不要给他父母打电话?
他记得离开医院时,手上拎着一只target塑料袋。一套换洗衣服,几包止痛药,半瓶矿泉水,医院餐剩下的一只布丁。
那是柴司·门罗在世界上剩下的一切。
他必须提醒自己,他得把所有回忆都抓住,哪怕是后来那一段经历——只有完全恢复,他才能继续以同样的自己,背负起同样的罪债。
柴司站在黑暗里,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否已经走出了十三岁;分不清流浪街头的那几个月,是不是真的已经结束了。
深夜里喝醉了的中年男人,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会儿,在柴司身边蹲下来。
多大岁数了?是离家出走了吗?需不需要钱?
叔叔可以带你去吃饭。
一边说,他一边伸手抚上柴司的膝盖。
几分钟后,那男人踢蹬着腿,嚎叫着在马路上来回乱滚,满嘴是血,涕泪交流,鼻骨歪歪地倒向一边,一颗染血的门牙滚进了下水道里。
他又怒又痛,拼命喊救命,喊着让人报警,声音从街上远远传荡出去——柴司那时还是年纪小,顿时心慌起来,一把抓起袋子,转身就逃。
后来他才想到,如果被抓走,接下来几天,至少还算有个吃饭睡觉的去处。
在外流浪了多长时间呢?连柴司也不记得了。
那只红色的塑料袋,皱褶破旧,被磨出一片片的白。
柴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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