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,相思更加不高兴,气鼓鼓地爬上床,将被子一裹,翻了个身背对着他,赌气似的闷声道:“你睡你的,我睡我的。”
周述也没去哄她,自顾自换了寝衣,喝了口茶水,才熄了烛火上床歇息。
相思窝在被里,眼珠一转,干脆把整条被子都挪到自己这边,心里想着:冻死你才好。
她等着周述抢被子,可他却始终不言不语,似是根本没在意她的小动作。相思憋了半晌,忍不住回眸狠狠瞪了他一眼,眼里又是委屈又是气愤。可那人合目仰卧,月光在他鼻梁上劈出道银线,倒像是尊玉雕的阎罗像。
相思见状,更觉窝火,索性闷着头睡了过去。
翌日天光微亮,周述便已经出门。邕州情势不妙,灾民流离失所,赈灾之事千头万绪,他自然没多少时间留在宅中。相思醒来时,屋里空荡荡的,只有晨曦透过窗棂洒落一地光影。
邕州刺史知她独自留在府里,特意派了几个下人前来伺候。相思素来不喜人多,只挑了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留在身边,其余的都打发走了。
相思今日觉得身子舒爽些,便想着出门走走,看看邕州的风土人情。她自小长在宫中,规矩裹得严实,如今头一次出宫,世间万物皆是新鲜,连街巷的炊烟都带着一种不同于宫里的味道。她本想让贴身伺候的小丫鬟一同前去,怎知那丫鬟才听说要出门,便立刻捂着肚子直嚷不适,模样甚是可怜。
相思撇撇嘴,只得作罢,随口安慰几句,转头唤上盛宁,一道出了门。
清晨的龙脊郡氤氲着薄雾,微风里透着草木灰气。青石板巷里,隔夜的露水尚未干透,踩上去湿漉漉的,带着些许凉意。
相思甫一踏出宅邸,喧嚣便如潮水般扑面而来——仿佛揭开蒸笼的盖子,腾起的尽是市井烟火气,酸甜苦辣,熙熙攘攘。她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,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,处处都是新奇,处处都是未曾见过的光景。
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摊子,卖的皆是她从未见过的物件儿——有竹匾里晒着的紫梗藤和鸡血藤,药香中混着丝丝霉气;也有赤足僚女挑着竹篾筐缓步走过,筐里新采的鸡枞菌沾着红土,绣花胸衣上的几何纹浸了汗,色泽艳丽,比起汉家女子的罗裙更添几分野性之美。
“小夫人小心!”盛宁忽地伸手,轻轻扯住相思衣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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