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双眼睛,观察过多少心怀不轨之人意欲掩藏罪行时的样子,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、任何一点端倪,他有这个信心让他面前的人无从遁形。
可不知为何,今晚他的眼睛却总是看到一些同所谓罪行无关的东西。
她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谨小慎微、警惕精明的样子来,同方才地牢里那副张牙舞爪、快意恩仇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,同那日孤身在郡守府衙据理力争的样子也不大一样。
她似乎有很多模样,又似乎固执得从未改变过。
他看到她因为他的沉默而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发,那白日里梳得简单的发髻早就散了,现下干脆编成个辫子垂在肩膀上,因为伏案看卷宗的时候太过专注,发尾被油灯燎焦了一段,她似乎压根也不太在意,只用沾了墨的手指下意识地去绕它。
啪,烧焦了的发丝断在指尖上,秦九叶有些尴尬地缩回手指。
邱陵自知不能再沉默下去,于是张了张嘴缓慢说道。
“其实,我是想问……”
其实,他是想问:油灯够不够亮?茶水够不够喝?椅子桌子用得可还顺心?入夜后是否要加件外裳?今日已经跟着陆子参忙碌了一天,这般疲惫之下要不还是早些歇息了吧?
可等到这些话说出口,不知为何、瞬间就变得面目全非了。
“……陆子参给秦姑娘的那些诊录和文书,看得如何了?”
秦九叶的手指瞬间就不尴尬了,它们僵在了原地,半晌才找回各自的位置,重新在她的手掌心缩成一团。
看得如何?这到底是试探她还是在考察她的工作?她都已经自请点灯熬油、加班加点了,原来他仍嫌不够?
向来自诩“劳动楷模”的秦九叶多少有些错愕。
但她怎可能轻易认输,当即稳住了情绪,沉声回应道。
“督护还有何记录?一并拿来吧。只要是与和沅舟病情相关的,我今夜一定看完。”
这回换了邱陵僵在了那里。
他是不是说错话了?
他的意思是:陆子参这只知奉命行事的木头脑袋,将苏家过往几年的杂七杂八的药方和诊录都扔给了她,一个晚上怎能看得完?
他的意思是:若是看不完,就先歇息吧。
他的意思是:他不想她太辛苦……
无数解释的话缠绕在舌尖,邱陵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下一刻,他看见秦九叶望向自己的眼神,那些话便又烟消云散了。
那是一种隐忍中透出些夹缝求生的智慧之光的眼神,同他之前遇到的所有世家女子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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