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的轮廓渐渐清晰,而真正的猎杀,此刻才刚刚开始。
解池盐场的夯土辕门,在烈日下蒸腾着盐卤特有的苦腥。
郭解眯眼望着门楼上猎猎作响的“河东盐监“赤旗,指尖摩挲着腰间蹀躞带的铜带钩。
钩面阴刻的螭龙纹被盐渍蚀得模糊,正是洛阳盐商惯用的旧器作伪之法。
“验符!“
守门盐卒的暴喝惊起辕外槐树上栖鸦。
郭解垂首捧出传符,木符边缘铜包角泛着刻意做旧的绿锈。
这是他昨夜用盐卤混马尿浸泡的成果,《居延汉简》所载戍卒验符时,素来以铜锈深浅辨新旧。
盐卒的环首刀突然挑开盐车苫布,寒光贴着郭解耳畔掠过。
三辆盐车夹层经特殊改制:上层铺满解池特有的青盐,中层用芦苇席隔开,底层暗藏掏空的樟木箱。
“小心些。“郭解袖中滑出串榆荚钱,钱币边缘刻意锉出毛刺,“这盐金贵,沾了汗就结块。“
盐卒的刀尖在钱串上顿了顿,终究抵不过榆荚钱撞击的脆响。
趁其收钱间隙,郭解余光扫过辕门戍楼:寅时三刻刚换岗的戍卒正在打盹,檐角铜铃的阴影恰好投在第三层盐包位置。
“放行!“
盐车吱呀碾过铺满盐粒的甬道时,卫广佝偻着混入运盐队伍。
他头戴盐工特有的竹皮笠,笠檐垂下的麻布浸满汗碱,完美掩盖了眉骨处的箭疤。
两人目光在蒸腾的盐雾中一触即分。
这是出发前约定的暗号,意味着丙字仓确有蹊跷。
正午的解池宛如银海,数万盐工在监工皮鞭下佝偻如虾。
郭解蹲在盐垛阴影中,看似整理盐铲,实则用铲柄丈量盐包间距。
每垛盐包间隔七尺,恰合《九章算术》“方田术“中的官仓规制。
但丙字仓东南角的盐垛却突兀地缩进五尺,仿佛巨兽缺了颗獠牙。
“丙字仓的盐卤比别处苦三成。“卫广假作拾柴,将烤焦的盐块丢进郭解背篓。
这是他们约定的暗语:苦卤多因混入硝石,而硝石正是冶铁必备之物。
郭解掰碎盐块,舌苔立刻尝到熟悉的涩味。
他想起月前在潼关截获的走私盐车,那些掺了铁屑的黑盐也是这般滋味。
暮色降临时,盐场响起收工的铜钲。
郭解跟着盐工队伍挪向庑房,途中与卫广擦肩的刹那,掌心多了枚温热的骨片。
这是用牛肩胛骨灼烧的卜甲,裂纹组成的图案正是盐工暗号“卅七“。
郭解蜷在通铺角落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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