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次铤而走险隐约摸到的规律,他们越是害怕和惊惶,这些魑魅魍魉便追得越凶,咬得更狠。倘若克制自己的反应,有时候它们反而能熟视无睹。
但这并不是绝对,他曾亲眼和一头放他离开的邪祟对视过,他很确定邪祟并不是没看见他,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引起对方的兴趣。可并不是所有的邪祟,都对他这样毫无玄炁的干涸血肉毫无兴趣。
所以他的目光在黑暗中快速扫视,试图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。
长街两旁的房屋早已坍塌,残垣断壁间偶尔能看到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,有的已经腐烂,有的则像是刚刚被撕裂,鲜血还未干涸。
阿九并没有选择进这些富户的家里搜寻,因为这些富人将粮食和钱藏得比命都好,他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,他需要去一个一定会有粮食的地方——那个乐善好施的城主家里。
城主府的朱漆大门半敞着,门环上挂着一截肠子,风一吹便晃晃悠悠地打转。
阿九紧紧握着阿萤的手,指尖冰凉,掌心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他带着妹妹小心翼翼地到处翻找,仿佛在与时间赛跑。
“有米缸!”阿萤突然拽紧哥哥的袖子,脏兮兮的小脸迸出光彩。
府库角落歪着一口半人高的陶瓮,瓮口覆着蛛网,掀开时扬起一片呛人的灰。阿九颤抖着探手进去,指尖触到几粒干瘪的麦米。
他蓦然想起城主府布施之时发给他们穷人的都是黍米,可城主府里这放麦子的米缸都积灰了,说明这好米他们根本都吃不完,却宁愿放在这里烂掉也不舍得分给他们这些穷人。
他暗暗咬牙啐了一口,将城主在他心里的那好人形象撕得粉碎,旋即急急抓了一把塞进妹妹掌心,自己却将掏空的胃袋按得更紧。
“阿萤你快吃,肚子先塞满了我们再带一部分走!”
“哥你也吃……”阿萤踮脚要将麦米喂到他嘴边。
话音未落,头顶梁木突然爆开木屑!
一只臌胀如皮球的鲀状邪祟轰然砸落,青紫色的表皮布满脓疱,每一颗脓疱里都嵌着半张扭曲的鱼脸。它没有眼睛,腹部裂开一道锯齿状的口器,黏液滴在青砖上腾起刺鼻白烟。
断裂的木梁险些插在阿九的身上,这对不过十一二岁的兄妹当即被吓得瘫坐在地。阿萤浑身瑟瑟发抖,阿九却当机立断,猛然站起。
“跑!”
阿九将妹妹猛地推向门扉,自己抄起半截断木横在胸前。这只诡异的鲀状邪祟与他不过一人之遥,脓疱中的鱼脸齐齐发出婴啼般的尖啸,鱼唇一张一合,仿若将要爆炸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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